貴妃激坐起身,頓時半點困意都沒了。
她陰沉著臉,問責道。
“怎么會沒的!不是讓他們嚴加看守的嗎!”
這事兒說來也蹊蹺。
侍衛們昨晚在井邊守了一夜,幾乎沒有離開過。
但就在今天早上,婢女來給井底的蛇群喂食時,一挪開井蓋,昌平公主居然消失了。
起初他們以為人被蛇吃了。
撒了些雄黃粉,下去檢查,卻沒發現任何衣物。
貴妃知曉后,命人在宮中搜尋。
同時也想不通,井那么高,既被封上了,又有人看守,昌平怎么逃出去的?
一定有人在暗中相助!
“井里那些東西,馬上處理掉。”
婢女恭敬點頭,“是,娘娘。”
……
梨花木雕的床榻上,昏迷中的女子靜靜地躺著。
阿萊守在床邊,神情十分擔憂。
門打開后,風從外吹進。
一襲白衣的男人隨之邁入。
“她如何了,還沒醒么。”
阿萊情緒復雜地回他。
“還未。”
男人坐在床邊,抓起昭華的胳膊,探上她手腕。
他眉峰微微斂起,動作輕緩地放下她胳膊。
“再去熬藥。”
“是。”
昭華做了個很長的噩夢。
夢里,她身邊都是那些惡心的、可怕的東西。
它們在她身上匍匐蠕動,還啃咬她的皮肉。
比起身體上的疼痛,心里的懼怕更加折磨她。
意識模糊間,仿佛有人在喊她。
她無法回應那人,一直在下墜,墮入那不見底的黑暗……
“咳咳……”
半碗藥下去后,昭華睜開眼來。
她的瞳仁收縮又放大,似乎想看清眼前的一切。
情緒惶恐到極致,變得近乎癲狂。
突然,她大喊起來。
“走開!都走開!!啊——”
她起身就打翻了面前的藥,并推開面前的人。
她還想找匕首自保。
那人將她牢牢抱住,摸著她腦袋,溫聲安撫道。
“沒事,沒事了……昭華,你已經平安了。”
他的聲音很好聽,如同清潤的泉水,灌溉她那被火焰焚燒的心田。
昭華身體緊繃著,雙手也握成拳頭,整個人呈現防御的狀態。
她在他懷里不住發抖,咬著下唇,臉色慘白無比。
此時此刻,她還在夢魘中。
那種物極必反的恐懼,讓她變得具有攻擊性。
她不受控制地咬住男人的胳膊。
隔著幾層衣料,咬出一個深深的牙印。
即便如此,對方依舊輕拍著她后背哄慰。
“別怕……昭昭,有我在。”
直到她嘗到血腥味,才稍微安定下來。
男人趁勢捏住她下頜,迫使她張嘴,而后抬起她下巴。
她緩緩抬起那迷蒙的雙眸,一點點看清眼前的人。
他俊美溫柔,似天邊的星。
她伸手觸碰他的臉,指尖顫抖。
“懷安……”
魏玠眼神安定地看著她,“是我。”
他忘不掉,昨晚見到她時,她昏厥過去,全身都是血,手里還緊緊握著那匕首。
后來才知道,在那幾個時辰里,她都經歷了什么。
幸而那些蛇都無毒。
可不幸的是,她還是因此受了極大刺激。
魏玠于心不忍,深深擁著她。
他就是擔怕出現這樣的事。
她如何能斗得過貴妃呢。
在后宮,貴妃只手遮天,輕輕松松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。
“昭華,留在我身邊,讓我保護你……”
他話音未落,昭華突然又發瘋般地咬他胳膊。
她一邊咬,身子一邊戰栗顫抖。
阿萊領著金彥云過來時,就看到這么一幕。
兩人站在門邊,都不知這個時候該不該進去。
魏玠眼角的余光瞥見他們,眼眸微沉。
他手一揮,層層帳幔散下,阻擋住他們的視線。
金彥云見狀,以昭華的病情為重,主動退了出去。
過了好一會兒,昭華才慢慢放松下來。
她雙眸濕潤,瞧著凄迷可憐。
魏玠拂去她面前的碎發,別至她耳后。
視線交匯,他手一頓,亂了心,也亂了方寸。
他不顧金彥云就在外面,捏著她下巴吻了上去。